”My kingdom, Denmark, shall be passed to the prince of Norway.”
  
  
  飯店美輪美奐的廣場上搭築起一座高高的舞檯,檯前燃著熊熊營火,孩子們個個坐得端正,聚精會神地看著舞台劇 --- 四大悲劇之一的哈姆雷特。
  
  表演已接近尾聲,在主角悲淒的嘆息後,便帶著憤恨眼神往身後倒去,身為好友的配角悲慟不已,緊抱著屍身幽幽吟唱出舉世聞名的最長台詞。
  歌聲哀婉輕妙,如泣如訴,唱到尾音更是一個拔尖,音頻完美地與小提琴結合,搭配樂團肅穆的伴奏,全場觀眾不禁潸然淚下。
  
  布幕一落,如雷掌聲響起,夾雜著陣陣讚嘆。
  
  
  
  
  
  幕後 ---
  
  
  [ 辛苦大家了,都快去換衣服吧! ]
  
  [ 嗯,都辛苦了。 ]
  
  一眾小演員歡笑著回到各自的休息室,唱了整晚,所有的人都想早些休息,這個新鮮熱鬧的營火晚會無論對於表演者或是觀眾,無疑都是個開心的夜晚。
  
  
  [ 班長,妳的休息室在那邊。門別關,有甚麼需要的,我跟大家就在隔壁。 ] 林遙擔任今晚的造型師,喳呼著忙進忙出,小臉蛋忙得紅撲撲地好不可愛。
  
  笑著揉揉那可愛的小腦袋,前幾日的疲憊不復在,煌奕祈眼中對小丫頭寵溺依舊:[ 知道了,謝謝妳,今天大家都辛苦了。 ]
  
  [ 那你那邊就交給 Grace,我先幫大家卸妝囉! ] 偏心如林遙,知道煌奕祈怕吵,還不忘給她留下一個專屬的安靜地方。
  
  [ 嗯。 ]
  
  [ 你們幾個去那兩間幫忙,剩下的跟我進來,柔柔讓我來弄。 ] 匆忙交待完人員分配,小丫頭帶著幾個幫手一頭栽進休息室,開始為眾人卸妝更衣。
  
  
  
  
  
  虛掩著門,煌奕祈在休息室裡,讓 Grace 為自己卸下厚重的戲服,兩人默契十足,不時低聲交談著。
  
  
  [ 妳今天唱得真好,能這樣接近完美的呈現” 哈姆雷特 ”,可見你們真的下了很多功夫呢! ] Grace 手邊動作利索,嘴邊的誇獎從落幕那一刻起沒有停下過,眼中的讚賞毫不掩飾,眼中那人挺拔的身影綻放著耀眼光芒。
  
  煌奕祈難得嘴角微翹,還帶著妝的臉頰浮著細汗:[ 是啊... 還好有柔柔肯當我的 Gertrude,她唱得真的很好。 ]
  
  脫去最後一件薄衫,暖氣已被調到適中的溫度,即使渾身上下只著一件襯衣也絲毫不覺得冷,煌奕祈摘下假髮與髮網,解放一頭秀髮如瀑飄灑而下。
  
  額際有汗,接過女人遞來的熱毛巾,迫不及待將身上黏膩感一一擦去,她從來都是那樣愛乾淨的人。
  
  [ 坐下,讓我幫妳卸妝。 ] 一切都是那樣地自然,Grace 擺弄著而煌奕祈順從,無須多言,也沒有劍拔弩張的沉默。
  
  
  
  從出國以後,Grace 不讓別人碰有關煌奕祈的一切,也不願她自己動手,舉凡料理三餐、逛接挑衣或是像現在的上裝卸妝......等生活中的細碎雜事,就那樣認真的親力親為,彷彿想彌補著甚麼,又像是擔心著甚麼。
  
  而不知究竟是習慣了,還是潛意識裡的不想反抗,總是那麼獨立的奕祈,也開始願意讓 Grace 為自己打理生活,而且是自然而然的依賴著。
  
  
  
  
  
  [ 上過妝的皮膚都會不舒服,一定要做好保濕,這些化妝品再高級,都終究是毒物。 ]
  
  一面碎碎念,將面膜敷上那人光潔的臉龐,Grace 拿起一旁的馬克杯走進洗手間,仔細的將杯子內外都搓洗了一遍後,才遞給奕祈,又從冰箱拿出全新的礦泉水,扭開、小心的在杯內注入飲水。
  
  忙活了好一下子,Grace 終於肯休息一會,就著煌奕祈身邊凳子坐下,然而一雙笑眼仍是不肯離開那人修長的身子:[ 喝吧,唱了那麼久妳一定渴了。 ]
  
  [ 謝謝。 ] 薄唇彎了彎,奕祈順從的將杯子就口一飲而盡。
  
  
  [ 不客氣。 ] 順手接過杯子擱在茶几上,Grace 將戲服一一摺疊整齊,置入腳邊的收納箱:[ 今天的表演,最棒的地方妳知道是哪裡嗎? ]
  
  煌奕祈隔著面膜拋出一個詢問的眼神,提問的人眉梢一挑,輕聲念道:[ To be,or not to be...... ]
  
  [ ...that’s a question. ]
  
  [ That’s a question. ] 煌奕祈無縫接軌的合音逗樂了 Grace,兩人笑得花枝亂顫,奕祈索性把面膜摘下好笑個暢快。
  
  
  
  
  笑了一陣,兩人才逐漸沉靜下來,在彼此眼中追逐對方的影子,唇邊笑容將氣氛推向曖昧邊緣。
  
  Grace 不覺湊進那人潤澤的臉龐,輕觸那顫動羽睫,劃過小巧的鼻樑、薄嫩的唇瓣,捲起一縷烏髮在指間緩緩摩娑,煌奕祈斂起笑容,垂下目光看向几上的馬克杯,將雙手往懷裡收了收,任由挑逗的氣息在彼此間遊走。
  
  她太清楚,在 Grace 那雙藍色眼瞳中湧動的是甚麼。低喚著自己的名,那嗓音是一貫誘人的輕:[ Mina...... ]
  
  在腿上輕撫的掌,在頰邊輕掃的睫毛,鼻息間的溫熱感,燦金中夾雜淺棕的髮有意無意地掃過敏感的肌膚,煌奕祈不禁又把頭低了一點,甚至她閉上了雙眼,紊亂的輕喘起來,如初戀的女孩般羞怯不安。
  
  感覺那放肆的指尖在頰邊勾勒著、撩撥著如浪濤般襲來的情動。忽地,身子一輕,腰間一緊,一陣暈眩讓奕祈忍不住驚呼出聲,臀離開了冰涼的椅面,雙手本能向前撐。
  
  睜開雙眼,那雙勾魂攝魄的藍眸赫然就在眼前。[ Gra... 嗯唔...... !!! ] 話未出口唇已被封,姿勢極盡曖昧,煌奕祈就這麼面對著 Grace 坐在她的懷中,光裸的雙腿大張、襯衣上捲至臀邊,足不點地,臀後支撐著自已的是女人不甚規矩的手,煌奕祈僅能以雙手輕扶女人的肩以維持平衡,反射地僵直了身子卻掙脫不了。
  
  任由她摟著自己的腰,隔著薄薄襯衣在背後敏感帶徐揉淺按的挑逗著,狂野地啃吻著、肆無忌憚的侵犯著自己,逃不開、躲不掉,她是那樣狂霸而兇猛,直到口中的呻吟再也隱忍不住,直到痠軟的雙手再也支持不了,煌奕祈投降似的癱軟在她懷中無力喘息,女人的笑聲低低的在耳邊響起。唇輕顫,一股寒意自煌奕祈後腦竄起......
  
  
  
  眼前這個極具侵略性的女人,竟如記憶中那般,絲毫不差......
  
  
  
  軟弱無骨攀附著身前的女人,失神之際,Grace 的手已靈巧的鑽進襯衣裡往上游去,順著滑嫩肌膚撩起一簇簇細碎火苗。
  
  奕祈不由得蹙起一雙柳眉,緊抵著女人就要站起身來,無奈卻使不出半分力氣,慌忙道:[ ...... 妳... ]
  
  
  
  
  
  忽地門邊一陣輕響,只聽見林遙的聲音自門外傳來,兩人心底都是一驚,煌奕祈迅速跳開,懊惱地以指梳了梳頭髮,拿起方才 Grace 準備好的衣服快手快腳地往身上套。
  
  著裝完畢轉身,Grace 已經開了門,沒事人似的倚在門邊,一張臉仍是笑吟吟地道:[ 真是熱鬧。 ] 煌奕祈定睛一看,心涼了半截。
  
  
  門外的李綺鐵青著臉,腳邊的餅乾灑了一地,林遙雙手托著葉湘君有些虛軟的身子,小臉上寫滿擔憂,抱著小狗的胡梓柔已經卸完妝脫去戲服,總是平靜的小臉看不出情緒。
  
  
  林遙見情勢不對,怯怯的朝湘君開口輕聲問道:[ 老師...... 我扶妳去裡面休息一下好不好? ]
  
  湘君藉著林遙勉強站了起來,搖搖欲墜的身子看起來莫名的倔強,刷白的臉色和緊握著顫抖的拳讓李綺看得心疼,一雙盈盈水眸直直看著煌奕祈沒有說話。
  
  將葉湘君眼眸深處的受傷和蒼白盡收眼底,煌奕祈只覺得手腳的冰冷一下子全往腦袋中竄去,雙腳死死的釘在原地,舌根發麻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  
  Grace 依舊是笑吟吟地彷彿只是個毫不相關的看客,暗地將眾人的反應收進心底反覆咀嚼,接收了李綺殺人般的怒瞪,忽然她明白了些甚麼,看向煌奕祈的目光變得幽邃了起來。
  
  
  李綺終究是忍不住,走上前對著煌奕祈揚手就是一個清脆的耳光,罵道:[ 已經是第二次了,妳到底在幹甚麼! ]
  
  這一下,嚇得林遙退了幾步,一把將胡梓柔拉在身後,就怕李老師或煌奕祈誰一個抓狂,說不定就把休息室砸了。
  
  
  煌奕祈挨了一個耳光並不做聲,只是以一種複雜的眼神迎上湘君已然水潤的雙眸,躊躇許久才出聲:[ ...... 老師... ]
  
  熟悉的聲音刮痛了葉湘君的耳道,身子一晃,深吸了口氣不敢讓淚水滾落眼眶,走近 Grace 將手中的另一盒餅乾塞進對方手中,強笑道:[ 孩子們今天表演都辛苦了,這是他們的獎勵,麻煩妳幫我交給大家。 ]
  
  接著便轉身往飯店裡疾步走去,李綺惡狠狠的瞪了煌奕祈最後一眼,便頭也不回的追著葉湘君去了。
  
  
  
  李綺兩人一走,林遙搶上前心疼的撫著煌奕祈的臉問道:[ 奕祈,疼嗎? ] 心急的她,忍不住叫出了煌奕祈的名。
  
  後者沉默看著一地散落的餅乾,輕輕搖了頭,冰涼的掌心緩和了巴掌流下的餘熱,煌奕祈握住林遙的手低聲道:[ 衣服換好了就都回去休息吧,我累了。 ]
  
  Grace 聞言入室拿了兩人的外套,才陪著奕祈等人回房,眼中的波動誰也沒有發現,薄唇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。
  
  
  
  
  
  *
  
  
  
  
  
  [ 湘君,別再喝了! ] 搶過葉湘君手中的酒瓶,李綺勸道。
  
  她倆回到房間後,葉湘君對李綺的關心置若未聞,打電話請服務員送來幾瓶紅酒,就一個人自顧自地喝了起來。
  
  一直到湘君拿起第四瓶酒,李綺在侍者開瓶前一把搶過,將小費遞給侍者示意他離開,侍者才戰戰兢兢地將開瓶器留下,關門離開。
  
  
  這位客人真是奇怪,從沒看過有人直接以口就瓶喝紅酒的,一次喝這麼多瓶,還喝得這麼快。
  
  
  手裡一空,葉湘君茫然的望向強盜,一頓,站起身來就要往 Mini Bar 走去,李綺忙身手攔:[ 湘君...... ]
  
  見她木偶似地什麼反應也無,李綺心中一氣:[ 好,妳要喝酒...... ] 身手拉開冰箱,將裡頭的樣品酒一股腦兒全拿了出來往桌上擺。
  
  坐上沙發扭開一瓶酒便往嘴裡倒:[ 我陪妳! ] 但只喝了一口,威士忌的辛辣便讓她再也吞不下喉,只得忿忿的瞪著葉湘君。
  
  可惜那人對她的表情依舊視若無睹,冷著一張麗顏,就著地板坐下瘋子似的喝了起來。
  
  李綺看著這一幕,莫名感到心悶,再次搶下葉湘君手中的酒杯:[ 我說,別再喝了!! ] 壓抑著近乎瘋狂的憤怒。
  
 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心口的那把火為何燃燒,李綺只覺得眼前人泛紅的眼眶逐漸滾落的淚水刺痛了她的雙眼,妥協似地坐到地毯上,小口小口品嚐著火辣辣的苦澀,疼痛著她的疼痛。
  
  靠上葉湘君的肩,李綺用自己的溫度沉默著安慰她,一如以往她倆習慣的那樣。
  
  
  
  細碎的啜泣聲一步步吞噬過分寂靜的房間,幽怨而壓抑,李綺在暈眩中環抱住懷中顫抖的人兒,心頭的不捨全化作鼻尖的酸意。
  
  然後矜持漸退,隨著地上的空瓶增加,漸漸的啜泣轉變成微弱的哭喊,一聲聲,湘君喚著她的名,如此無力,彷彿下一秒就要溺斃在無盡的傷痛裡:[ ... Ricky、Ricky...... 為甚麼會變成這樣? ...... 為甚麼... ]
  
  湘君那總是冷漠的的容顏終於憔悴,那雙總是偽裝的雙瞳終於絕望,在李綺溫暖守護的羽翼下她的面具碎裂不堪,沿著傷口滑落的鮮血再也隱藏不住滴聚成血泊將她淹沒,如花朵耗盡生命一般,她在自己的血淚中凋零顫抖。
  
  緊緊的抱住李綺,直到每一個指節都泛白,任由淚水放肆的奔騰,直到將李綺的肩染成汪洋,在一片暈眩裡,在李綺柔軟的懷抱裡,葉湘君變本加厲地放聲大哭,恣意地脆弱著、任性地抓狂著:[ ... 為什麼這樣對我......? 為甚麼、為甚麼... 不要離開我...... ]
  
  感受到肩部的溫熱疼痛,湘君的指甲深深陷入李綺柔嫩的肌膚,聽著一聲聲不甘的哭喊,她只能更緊的抱住那人兒不斷安撫道:[ 湘君、湘君別怕...... 妳還有我,我不會走的...... ]
  
  
  
  任由懷中的孩子深埋在肩窩,拉扯著自己的衣袖,零亂著痛哭,李綺聽著她的痛楚,溫暖著那逐漸冰冷的身軀與臉龐,她卻聽見心中的寂寞越來越寬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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